李克强同志在全国高等学校学生
社会实践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

（一九九一年四月二十四日）

　　高等学校学生社会实践活动从八十年代初期出现，发展至今已经整整十年了。回顾十年来所走过的历程、兴起的原因、取得的经验，可以使我们得到深刻的启示。

　　一、社会实践活动的发展过程

　　从总体上看，高等学校大学生的社会实践活动大体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萌芽阶段，或可称为自发阶段，时间是在八十年代初期。当时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已经全面展开，城市经济体制改革也开始试点，我国的社会生活发生着深刻的变化。这些深深地吸引和鼓舞了在校大学生。一些大学生认为他们应该了解这样一个变化，参与沸腾的生活，于是在北京和辽宁等一些高等院校就出现了大学生以开展社会调查和咨询服务为主要形式的社会实践活动。比较有代表性的如"百村调查"活动，即一些高等院校的大学生受国家有关部门的委托到农村调查承包责任制的开展情况。这一阶段的活动有些是由高等学校的团组织和学生会来组织的，但更多的是学生自发的活动。

　　第二个阶段是推广阶段，时间大体上是在1983年到1986年。在这个阶段，社会实践活动由自发发展到有组织地进行，由在局部的高校开展发展到向更大的范围推广。1983年10月，团中央、全国学联曾经发出通知，号召大学生开展"社会实践活动周"，得到了各地高校团组织和学生会的响应。在这个活动周中，我们取得了一些新鲜的经验。1984年5月，团中央在辽宁召开了规模较大的"社会实践活动现场观摩会"，进一步倡导和推广社会实践活动。中宣部、国家教委对大学生社会实践活动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具体的指导，各地的党政部门也给予了积极的支持和有效的帮助。在这个过程中，大学生利用节假日参加一些以有偿劳动为特征的勤工助学活动也开始兴起。勤工助学活动还被《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所肯定。在各级党组织的支持下一些地方开始建立大学生社会实践基地，在寒暑假出现了集中开展社会实践活动的势头。

　　第三个阶段是全面开展阶段，即从1987年至今的4年间。在这个阶段里，社会实践活动受到了各级党政领导和社会各方面的重视，并且被逐步纳入高等教育计划，开始成为我国高等教育的一个有机的组成部分。几年来，有近百万大学生不程度、不同形式地参加了这一活动。据统计，在1990年有20个省、市、自治区，600多个地、市、县，由领导牵头、各有关部门参加组成了暑期学生社会实践活动领导小组，有十多个省拨出了活动专款，出现了社会实践活动的高潮。

　　十年来，社会实践活动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有了较大的发展。从活动形式上看，由形式单一发展为形式多样化，由初期的社会调查发展为既有社会调查，也有咨询服务，还有挂职锻炼以及公益活动等多种形式；从组织形式上看，由一方面组织发展为多方面组织，从初期的学校单方面组织发展为现在既有学校方面组织学生参加社会实践，也有地方组织回乡大学生参加社会实践，还有学校和实际部门共同建立社会实践基地；从制度建设上看，一部分已经纳入了教学计划，相当一部分开始纳入教育计划。总的来说，社会实践活动已经从自发地开展到逐步纳入教育计划，直到现在成为一个社会工程，出现了蓬勃发展的局面。

　　二、社会实践活动兴起的原因

　　社会实践活动作为一项在大学生中开展的活动，持续十年，至今不衰，应该说是不多见的，而且一直受到大学生的欢迎，受到有关方面的重视，表现出了很强的生命力。之所以如此，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它符合教育的发展规律，适应教育体制改革的要求。1978年4月，邓小平同志在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上曾经指出，为了培养社会主义建设需要的合格人才，我们应该认真研究在新的条件下，如何更好地贯彻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原则。邓小平同志还指出，现代经济和技术和发展要求教育质量和教育效率迅速提高，要求我们在教育与生产劳动结合的内容上、方法上不断有新的发展。要做到这一点，各级各类学校对学生参加什么样的劳动、怎样下厂下乡、花多少时间、怎样同教育密切结合等，都要有恰当的安排。更重要的是整个教育事业必须同国民经济发展的要求相适应。邓小平同志这段话，既重申了我们党历来所倡导的教育同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方针，也提出了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如何贯彻这一方针的重大课题。

　　建国以来，我国的高等教育在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问题上确实曾经走过一段曲折的道路，应该说积累了不少经验，但是也出现了偏差，甚至出现了波折。特别是在文化大革命当中，把参加生产劳动同接受学校教育对立起来，结果发展到"开门办学"实际上是开门不办学的地步。粉碎"四人帮"后，我国高等教育战线进行了拨乱反正，特别是1977年恢复高考制度后，也恢复了学校政党的教学秩序，使教育质量有了根本性的提高。这是应当充分肯定的。但是我们同时也不能忽视，在以后的一段时间内，教育的实践环节比较普遍地受到削弱，这种状况不利于学生的健康成长。特别是八十年代初期以后，绝大多数学生是从中学直接升入大学的，更需要有固定的渠道来了解国情，增强实际操作能力。那么，在否定了轻视书本知识这一错误认识的同时，如何采取新的有效的途径来贯彻教育同生产劳动相结合这一根本方针，就成了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重大课题。这也是教育体制改革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曾经指出，教育改革的关键是要根本扭转教育脱离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际的状况。显然，要改变这一状况，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是根本性措施之一。

　　教育同生产劳动相结合不仅符合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也符合现代教育的发展方向。1981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普经向各国教育部长发出了一份建议书，这份建议书的题目就是"关于教育与生产劳动相互作用的问题"。这份建议书指出，把理论知识运用于实践，以及学生参加生产劳动是现代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份建议要求不仅从大学，而且从小学、从少年儿童开始，就要贯彻教育同生产劳动相结合这一指导思想，并且强调指出，这对于发展中国家尤其重要。特别有意义的是，这份建议书还强调，要教育学生认识不同类型劳动的社会价值和经济价值，向他们反复灌输尊重劳动者和劳动人民整体的思想。既然这样一份建议书能被不同类型的国家所接受，从客观上讲，在社会主义中国，我们应该具有更加优越的条件来解决好教育同生产劳动相结合的问题。正是在这一大背景之下，社会实践活动就应运而生了。可以说，它在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问题上作出了十分可贵的探索，尤其是在教育与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实际脱节这一状况尚未根本扭转、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尚未形成一个完整的制度的情况下，这一探索就显得尢为可贵。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不仅仅是一种探索。它正在成为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实行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一种比较现实和有效的途径。

　　当然，我们在强调社会实践、强调教育同生产劳动相互作用的同时，不是要回到轻视书本知识的老路上去。社会实践活动之所以发展至今，十年中没有出现大的反复，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注意尊重教育规律，强调要把理论与实际、学校与社会、课内与课外有机地结合起来，而不是对立起来；强调主要是利用假期和课余时间开展这一活动，而不能冲击正常的教学秩序。要求学生以学习书本知识为前提，加强对实践知识的学习，同时锻炼运用书本知识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巩固和深化对书本知识的理解，这就使得社会实践活动得以顺利地发展，初步成为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教育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

　　三、开展社会实践活动的初步经验

　　社会实践活动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成效，主要有以下几方面的经验。

　　第一，努力形成共识。社会实践活动是一种实践的教育形式，它以社会为课堂，在假期和课余时间进行，这就需要社会、学校和学生都能形成共同的、自觉的认识。这些年来，特别是近几年来，社会实践活动能有比较大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地方党政领导的重视，正因为党政领导的重视和支持，才带动起社会各方面的参与、合作。培养大学生是全社会的共同责任，这个认识也正在成为社会的基本共识。其次，要依靠学校教师等各有关方面来组织社会实践活动。可以说，没有教师的直接参与与指导，社会实践活动也很难深入。再次，要成为学生自觉的行动。社会实践活动作为一种特殊的教育，很大程度上要靠自我教育，这就需要把社会实践活动变成学生的自觉的认识，进而成为自觉的行动。

　　第二，坚持正确的方针。我们在倡导社会实践活动时曾经根据基层团组织的经验提出了"受教育、长才干、作贡献"的指导方针，实践证明，这一方针是正确的。社会实践的目的是培养人，应该把教育作为出发点。与此同时，也要注意让学生在为社会作贡献中受教育，这实际上也适应学生要求参与的愿望。学生在为社会作贡献中不仅要受教育，也要增长才干，增长实际工作的本领，以弥补课堂学习的不足。这既是学校教育的要求，也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对人才素质的要求，这样更利于学生按照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需要来塑造自己，也符合教育同生产劳动相互作用的要求，适应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

　　第三，纳入教育计划。社会实践既然是教育的组成部分就应该纳入教育计划，就应该得到制度的保证。实践证明，凡是纳入了教育计划的，在时间上、经费上、师资上才有比较可靠的保证，也容易形成一定的考核手段，可以进一步调动学生和教师的积极性。从长远来看，社会实践活动不能只成为一种临时性的、突击性的活动，而应该在教育中占有应有的地位，需要规范化、制度化。

　　第四，采用多种形式。社会实践活动有它的特点。正因为它是一种实践教育，就不可能全部都纳入教学计划，甚至有的在一定程度上也难以纳入教育计划。因为它本身要不断适应形势的发展，不论是对学生进行思想政治教育，还是提高他们的业务素质，都要顺应社会的变化，因此需要采用多种形式，要表现出生动活泼和创造性。

　　第五，把握重要环节。社会实践活动需要一定的灵活性，但还应当有组织地进行，这样才能使社会实践活动更富有成效。这就需要精心加以组织，把握好重要的环节。这些年来，已经有了一些成功的、固定的作法，特别是利用假期这一段黄金时光来开展活动，取得了比较大的成效。在开展假期活动中，主要是三个重要环节：第一，事先进行动员、联系，确定题目；第二，开展过程中，由教师参加，各有关方面精心组织；第三，活动后，对活动成果进行消化，或进行推广。抓好这几个环节，既可以使社会实践活动比较容易地开展起来，也容易使社会实践活动的成果得以巩固。

　　总之，总结过去十年的社会实践活动，可以说确实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它在我国社会主义高等教育中正在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我们仍然要有一个清醒的估计。开展社会实践活动虽然有了一定的广泛性，但是并没有能够普及到全体学生，甚至还没有普及到绝大多数学生；虽然也取得了一些成效与经验，但有待进一步深化。更重要的是，社会实践既然是方向正确、方式恰当，如果我们大家能够共同认为它是教育同生产劳动相结合的一个比较现实和有效的途径的话，它应该能够得到全面的普及和进一步的深化，也就是说，再上新台阶，推上新阶段。